蝉不知雪
被雪掩埋的瞬间,恍然再闻蝉鸣。
那年的雪
癸卯年,奇雪于深冬。
“南方这样温吞而细腻的天,很少用雪这样明亮的表达。”
“所以看见雪的一瞬间,是迷茫而非感恩,就像人看见了陌生的神明,更多的反而是不自在。”
“是啊,就像蝉,那本该歌颂烈日的歌喉一时间不知为谁而唱。”
“雪,盖住我的头,阖上的我的眼,捂住我的耳,掩住口鼻,心中如这片大地一般填满了空白。那时的我,心中有一种神圣的宁静。也就是蝉,面对着雪不知所措,那便只需消受就好了。”
回忆里有一段对雪的赞颂。是否属实有待考究。
无所谓。雪纷纷下。
那年的人
没有人认识我回忆中的他,一如阅至此处的你仍然不知“他”与雪为何物。不过这不重要。我印象中依然有他的一段轮廓,仅此而已。
我想到雪并不为谁而下,不禁有些自嘲:老是在回忆里将那年的雪和一位故友联系起来的我,未免也显得有些可笑。
透过雨我看见轻舟棹水的彼岸,透过雾我看见朦胧含笑的青山。我看不透雪,自然也看不透人。雪这种东西只存在于回忆里,回忆是深渊,稍有不慎便深陷其中,那些身影,自然也变的不可捉摸。
有时常常想到那年大雪之后便走上另一条路的他。或许会有艳羡吧,或许会有惋惜吧,如今他休学,这分情感也不知从何捋起。
每每意识到物是人非,缘自不经意间对着聊天列表的一个灰色头像暗自嗟叹。
那年的雪后,我们走上了不同的路。因为不同,所以不懂。正如不知雪的夏蝉,我又何从猜想他之后的生活?
那年的蝉
蝉不懂。
蝉不懂为什么雪这种固体会从天上飘落?蝉不懂为什么雪这样莹白的晶体会融化成水滴?蝉不懂为什么雪会有如此冰冷而令人婉拒的温度。
蝉不懂。我也不懂。
为什么他会走?为什么我们仍未重逢?为什么他走得如此的远,又下定决心似的断绝了一切联系。
我不懂。与其说是怀念他,不如说在怀念那段时光。一如我看不透雪,我的目光至今仍然无法穿过回忆深处的迷雾,那些模糊的人和事,褪色得早已辨不出本来的面目。
相识回忆亦不可信。自我感动,除了展现执着,一无所用。这样说来,很多疑惑,其实是对自己缺少的那一个交代吧?那些不在乎的人或事,总有一天会成为念念不忘的对象。
偶然发现我已不再有资格涉足回忆。这些未了解的事,贸然去追问,多少会留下一个 Bad End。就这样,挺好。
毕竟,蝉不知雪
释怀。
或许在过去,我们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。
或许在那年,纷扬的雪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单纯。
很多时候回忆自带了滤镜,我所认识的,只是回忆中、只存在于我印象中的他,那么过去也会显得不那么重要。
很多时候对某人的怀念,是希望 TA 能再度复现回忆中那生动的色彩。
没有必要,没有必要。
想起以前总觉得蝉邂逅梦中的雪是一种多么浪漫的组合,现在想来,既是梦中,何必成真。
没有必要执着于过去。蝉本来就不必知道雪。
不必纠结,我亦是蝉,任雪埋葬我虚无缥缈的过去。
将回忆煅烧成灰,将留念研磨至粉。焚上一缕梦,每一次相遇都是一次新生。
后记
“西北有蝉,名曰无梦” ————河图《蝉不知雪》
不带一丝怀念地重新认识这个世界。
碎语,无关此歌,小感记之。你们不认识我写下的那个他,正如我不认识“现在” 的你们。相识的凭据仅存在于我的记忆中,而那自然与你们无关,也与现在的“我”无关。
语焉记忆不可尽信,遂无可消遣我们无根飘摇的怀念。启程罢。
顾往昔感,2024.7.28 午毕。